一件衣服穿一百年是种什么体验?AC米兰与永恒的红黑间条衫

翻看各大豪门的球衣历史,你有时总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譬如:红军利物浦最初的一版球衣带有他们如今最讨厌的蓝色;在发现更便宜的床单之前,马竞球员上身的还不是红白间条衫;而有着“老妇人”之称的尤文图斯,早年间的主场球衣竟还是萌萌哒的少女粉……

而在欧陆众多“百年老字号”之中,AC米兰是较少数能在球衣颜色组合上做到从一而终的球队之一。打从俱乐部成立的那天起,一代又一代的米兰球员便开始穿着这件红黑条纹衫征战四方。时光流转,几经沉浮,一百年的时间里有太多的事情可能发生变化,而流淌在罗森内里们血液中的颜色,却始终未曾改变。本期“球衣、队徽演变史”栏目,为大家带来“红黑军团”AC米兰的故事。

两人中的一位是社会名流,名叫阿尔弗雷德-爱德华兹,随后成为了米兰俱乐部的第一任主席。另一人当时还只是个臭踢球儿的,时年29岁的他当即成为了米兰足球队的第一负责人,同时兼任球员与教练。他名叫赫伯特-吉尔平(Herbert Kilpin),而这段属于红色与黑色的百年传奇,就要从他这里讲起。

“我们会成为一支魔鬼之师,红黑是我们的颜色,红色是火焰,黑色则是我们施加给对手的恐惧。”

伴随着这样一番豪言壮语,吉尔平在米兰创立的第一年便将红与黑确定为球队的代表色。客观来讲,无论是这两种颜色还是类似“魔鬼”这样的绰号,在当时的各支球队身上都屡见不鲜,可吉尔平的话语似乎真的具有一股非凡的魔力,每当穿上那件标志性的红黑间条衫,球员们就变得有如神助、势不可挡。

建队仅一年半,吉尔平的球队便打破了热那亚此前多年的统治,拿到队史第一座意甲联赛冠军,他们也拥有了一个在全国范围内响亮的名号——罗森内里(Rossoneri),即意大利语中“红与黑”的意思。由此,米兰与市面上日趋泛滥的“XX魔”、“XX军”们区分开来,成为了球迷们心中独一无二的“红黑军团”。

此时出现在队服上的圣安布罗斯十字,其实并不能算作是队徽,它更多只是代表了“米兰城”这一含义

最初版本的米兰队服采用的是较为细长的红黑条纹,我们还可以看到球衣左侧胸前有一个大大的白底红十字图案,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创立俱乐部的是两个英格兰人,尽管与象征英格兰的圣乔治十字几乎一模一样,但它的名字其实是“圣安布罗斯十字”,是米兰城自古以来的标志之一,用以向公元四世纪那位伟大的主教致敬。时至今日,如果你发现哪一年米兰球衣上的红黑间条突然变得窄而密集,或是球衣上的队徽换成了单独的十字标志,那多半是在向这款元年的经典致敬了。

第一版队徽的样子虽然有点方方的,但已经可以明显看出我们所熟悉的那个AC米兰logo的雏形,右侧是米兰城的十字旗,左侧则是一眼就能看出是“红黑军团”的竖向条纹,这下可算是直接把球衣印在了队徽里,也难怪他们能传承百年呢。

1908年的AC米兰发生了一件大事,在关于是否要接纳非意大利籍球员入队的问题上,球队内部出现了很大的分歧,并最终走向了最坏的结果:米兰被一分为二。国际米兰在那一年成立,两队同处一座城市,同用一座球场,也成为了彼此百年来最大的敌人。蓝色与黑色,代表着包罗万象的星空,以及他们与红黑军团的水火不容。AC米兰因此而元气大伤,原本在十年内三次夺得意甲冠军的他们,竟在此后的四十多年时间里未有一次再能染指桂冠。

1919年,AC米兰拿掉了官方名称中“板球俱乐部”的那一部分,正式将自己命名为“米兰足球俱乐部(Milan Football Club)”,这时的队名使用的是全英文写法,简称为MFC。而在墨索里尼执政时期,米兰的队名一度被强行改成了意大利语的“Associazione Calcio Milano”,待到二战结束,他们将两种语言各保留了一半,由此变成了今天的AC米兰(Associazione Calcio Milan)。

在这段动荡的日子里,米兰的队徽也几经更迭,先是从方变圆,又从暗变亮,球队名发生了不止一次变化,但象征灵魂的红黑间条与圣安布罗斯十字则一直牢牢地留在队徽中央,让你只需一眼,就能再次认出他们。

经过了多年在联赛中游的挣扎,米兰似乎认识到自己曾经一味对本土球员的坚持无异于作茧自缚。1950年,三位瑞典奥运冠军前锋的加盟终结了球队长达几十年联赛无冠的尴尬纪录:格伦、诺达尔、利德霍尔姆,也被称作“格诺利组合”。于是第二年,象征意甲卫冕冠军的Scudetto盾牌章第一次出现在红黑军团的战袍之上,在那个朴素到连队徽都还未上身的时代,也称得上是米兰球衣几十年来最明显的变化了。

1954年,米兰从特里斯蒂纳引进了年轻中卫切萨雷-马尔蒂尼,标志着一段王朝的开启。此后的1955、1957与1959年,米兰三次捧起意甲冠军,被称为链式防守创始人的意大利教头内里奥-罗科于1961年来到球队,随之而来的还有日后的金球中场里维拉与前锋阿尔塔菲尼,在他们的带领下,米兰在1963年的欧冠决赛中击败本菲卡,历史首次登上欧洲之巅。

接下来的1968/69赛季更加具有纪念意义,传奇教头罗科从都灵回归米兰,在立即帮助球队重夺意甲冠军后,第二年又带领红黑军团在欧冠决赛中4-1战胜阿贾克斯再次登顶,穿着这件颇具复古风格的细长条红黑球衫,这一次里维拉没有再落于雅辛之后,成为了米兰队史第一位“金球先生”。

在国内联赛与欧战中连年的强势表演,让米兰回想起了建队之初那段他们被称为“魔鬼”的日子,于是在1961年,米兰做出了他们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次队徽改动——一只红色魔鬼的脑袋替换掉了原有的圣安布罗斯十字出现在队徽中央,经典队徽中的另一半元素红黑条纹则得到保留,只是转移到了背景的位置上。

此后的几年里,球队似乎对这款队徽的形状和样式总是不太满意,接连做出了几次小修小补,从圆形、方形再到盾形,各种排列组合几乎挨个尝试了一遍,但好像也没有得到一个最佳的组合方案。

1972年,他们一度返璞归真地摒弃了这只恶魔的形象,但仅在短短一年之后,它又以一个略显诙谐可爱的样子重新回到了队徽中央,与其说是魔鬼,它倒是更能让我想起麦当劳里的汉堡神偷。

可惜这个“神偷”的存活寿命也只有一年,1974年的米兰又表演了一次反复横跳,这一次他们的新队徽其实是个老队徽,只是把上方的Milan字样改为了俱乐部简称的ACM,与现代的样子更加接近。

按照意大利的传统,每当一支球队总计获得过十次顶级联赛冠军,他们便能将一颗象征十冠荣耀的星星纹在球衣上。1979年,AC米兰成为了继尤文、国米之后第三支达到这一成就的意甲球队,他们也如愿在第二年的意甲冠军盾上方加上了一颗闪亮的五角星。

这个时候,俱乐部又想起了那只红色的小恶魔,并创作出了更加契合现代审美的“船新版本,1981年的米兰队徽就此应运而生:三团火焰依次构成了小恶魔的头部、身体和尾巴,左下角是代表意甲十冠的星形章。

见过克鲁伊夫身披米兰球衣的样子么?1981年,当时还是米兰电视频道老板的贝卢斯科尼在圣西罗举办了一场带有表演性质的邀请赛,参赛的每家俱乐部还能“借用”两名非本队球员进行比赛,荷兰、巴萨传奇克鲁伊夫就这样成为了米兰那一天的头号球星,当时他身穿的也正是这件印有小恶魔队徽的红黑战袍。

然而,很少有球迷会将这件球衣奉为经典,这大概是因为在上述几件事发生的同时,米兰正经历着他们历史上最为艰难的时期之一。十冠之星并没有给球队带来好运,里维拉在1980年宣布退役,米兰在同一年被曝出博彩与假球丑闻,队史第一次被降入意乙。经过这一番的折腾,意甲冠军活生生变成了濒临破产顶级联赛“升降机”。

这个时候,球衣赞助商与胸前广告已经出现红黑战袍上,还占用的队徽原本的位置

这一次,拯救了球队的是在1986年买下球队的贝卢斯科尼,以及他随后为米兰引入的三位荷兰巨星:范巴斯滕、古利特、里杰卡尔德。在主教练萨基的带领下,这支集结了荷兰“三剑客”与马尔蒂尼、安切洛蒂等一众本土新星的红黑军团,令当时世界足坛的一切都显得黯然失色起来。

1988年,米兰力压马拉多纳领衔的那不勒斯再次夺得意甲联赛冠军。更伟大的成就来自于欧冠赛场,米兰先后在两届决赛中击败布加勒斯特星与本菲卡(怎么又是你),完成欧洲冠军两连庄。

在这两场欧冠决赛中,米兰都是身穿客场的白色球衣出战,事实上这是球队自1963年首次夺得欧冠时延续下来的传统。对于米兰来说,白色是能够带来好运的颜色,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历史上米兰七次夺得欧冠冠军,有六次都是在决赛中身穿白色球衣出战。

有趣的是,当球队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多年前吉尔平口中令对手畏惧的魔鬼,那只让米兰纠结多年的小恶魔却从球衣和队徽上悄悄地消失了,椭圆形红黑纹+十字logo于1987年再度被启用,标志着“红魔鬼”队徽时代的终结。

当然,这只名叫“米兰内洛”的小家伙也没有真正离开我们的视线,而是以一种更可爱的形式陪伴在了米兰球迷身边。

小恶魔“米兰内洛”,后来成为了球队的主场吉祥物,别把它和曼联的Fred弄混哦

在遵循传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也会出现一些令人尴尬的事情。譬如,如果把米兰建队前90年的各件球衣摆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玩一款究极版的大家来找茬。

这种情况直到80年代至90年代初,球衣及胸前广告赞助商的出现才相对有所改观。欧冠两连霸时期,米兰主客场球衣的赞助商是我们熟知的意大利品牌Kappa,胸前广告商是意大利的麦迪拉侬银行(Mediolanum),麦迪拉侬同时也是米兰城历史上的早期称谓,放在米兰的球衣上,显得画风也对了味。

此后的90年代,米兰的球衣赞助商先后换成Adidas与Lotto,可无论是谁都没敢在被米兰奉为经典的红黑条纹衫上玩太多的花活。好在那几年,米兰在卡佩罗的带领下打出了史诗级别的跨赛季58场不败,93/94赛季,他们又拿下意甲与欧冠的双冠王,让当赛季的球衣成为了无数球迷心中的经典之作,尤其是欧冠决赛的那件白色。

米兰93/94赛季主客场球衣,当时依然是没有队徽的版本,胸前广告是来自意大利的莫塔咖啡

从传承历史的角度出发,遵循传统的理念固然没有错,可当足球逐渐从本地走向世界,如何在全世界范围内吸引更多新球迷成为每一家豪门俱乐部都开始思考的课题,除了战绩和球星之外,好看又有新意的球衣也是吸引球迷的一大重要途径,而对于那些并非扎根本地的新球迷来说,只要足够亮眼,他们才不管你的球衣是红黑、红白还是红绿呢。

这一背景下,当同城死敌国际米兰开始尝试不断改变蓝黑条纹的色彩深浅度来给球衣增添新意的时候,米兰却在此时显得更为“固执”了一点,主场的红黑与客场的纯白都是雷打不动的经典,创新的空间很小,球衣开发商也只能较劲脑汁地在如何不触动传统的情况下为球衣带来肉眼可见的不同。

1998/99赛季,Adidas再次接手后的米兰推出了一款不同以往的超宽条纹球衣。而到了第二年,米兰在建队百年之际又复刻回了元年的超窄条纹,并将当年的圣安布罗西十字重新印回到球衣上面,并且是带着冠军星的版本。这样在条纹宽窄上的“反复横跳”,算是米兰球衣近十几年最明显的一次改动了。

既然主要的配色方案和条纹排列不可更改,那就尽量在其他的的细节上做文章。“米兰之子”卡卡正值巅峰的06/07赛季,他身上的红黑战袍从袖子到脖颈处都由红黑改成了纯黑色,破除条纹的密集感,再加上金色条纹的点缀,立马显得大气十足。

待到卡卡回归的13/14赛季,米兰在主客场球衣都上使用了耀眼的金色作为搭配,这它的位置出现在Adidas经典的肩部三道杠,突然大胆起来的他们还在那一年的第三球衣上使用了全身金色的设计,颇有种“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感觉。卡卡的回归,加之“1314”的美好寓意,让这几件球衣如今在国内价值不菲。只可惜,米兰在那一年的战绩较为惨淡,最终仅排在意甲第8位。

也不知是否有命运作祟,似乎每一次,当米兰想在球衣或是队徽上整出点大活儿来的时候,球队的表现就变得不太尽如人意。如今,他们也是意甲传统三强中唯一一家还未将队徽进行极简化处理的俱乐部。

1989-2022年的米兰主场球衣,宽窄不一的红黑间条在今年的球衣上首次出现,也是一种别样的创新了

未来的一百年乃至更久,我们大概依然会在每一年里都看到米兰球员们身着万古不变的红黑条纹衫继续征战,如果哪一年再入欧冠决赛,他们也大概还是会选择那件屡屡能带给球队好运的纯白色战袍。

一件百年来都不曾有太大变化的球衣,说是传承经典也好,因循守旧也罢,它的好处就在于,当人们的思想在时间长河里不断发展和凝固,你便好像真的能从这件球衣中感受到前辈们的信念与激情。就像百年前吉尔平的慷慨陈词一样,这件红黑战袍将永远是我心中的火,你眼中的恐惧。

其实米兰在2010年还对队徽进行过一次更改,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够看出区别(图二就是更改之后的样式)

怀念21世纪前十年的米兰德比,头五年米兰压制,后五年国米尽占上风。比赛质量高,对抗强度高,群星闪耀又不失浪漫(大马和鲁依看烟火)。比赛输了我们也不服,但颜值这块确实是被米兰拿捏了。内斯塔染血那张图完美诠释铁血且优雅。

加利,罗西,迪达;塞萨尔马尔蒂尼,保罗马尔蒂尼;塔索蒂,帕努奇,卡福;巴雷西,科斯塔库塔,内斯塔,德塞利;皮尔洛,安切洛蒂,阿尔贝蒂尼,里杰卡尔德,加图索;萨维切维奇,多纳多尼,西多夫,科隆博,莱昂纳多;古利特,利德霍尔姆,冈纳格伦,博班;里维拉,卡卡,鲁伊科斯塔;范巴斯滕,诺达尔,舍甫琴科,阿尔塔菲尼,马萨罗,维阿,因扎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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